国建先生的杂文

2018-05-14 11:09:36来源:泰州晚报

  【作者简介】陈社,亦名肖放,泰州海陵人,做过农民、工人、职员、公务员,著有散文集《坦然人生》、杂文集《不如简单》、小说集《井边》、评论集《向平凡致敬》等作品。

  国建先生的杂文

  □陈社

  第一次去找国建先生商量工作,议题是杂文。

  那是1990年代初,扬州市委宣传部打算把扬州的杂文学会建立起来,分管新闻文化的吴雨副部长要我和国建着手筹建。当时国建在扬州日报,我在宣传部,相距很近,几分钟就见面了。印象中,我们议过一两次,好像都对学会的头衔之类热情不高,因而不断走题,天南地北地瞎聊,十分投缘。

  那个时候,国建的杂文已是扬州的一块牌子了。他首次发表杂文的时间是1975年,在部队服役期间,“偶有所思胡乱写了一篇随感,斗胆投人民日报,想不到这第一次就命中篮网”,他的启蒙老师蒋庆坤先生说:“你的杂文写得不错!”把他吓了一跳:“这就是杂文?”从此便一篇又一篇地写,一直延续了好多年。在杂文报、人民日报、新华日报、解放日报、亚太经济时报、现代作家、民主与法制、群众等20多家报刊发表,并有多篇获奖,有的还为《新华文摘》等报刊转载。

  谈到写杂文的收获时,国建先生讲了一个故事:1987年他从部队转业,由于没什么门路,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忐忑地闯进扬州日报社的大门,时任总编辑施亚康先生翻看了他带去的作品剪贴本,当即表示愿意接受,不久他就接到通知去上班了。

  依我有限的见识,不少报人与杂文都有所关联,而唐弢、何满子、邓拓、柏杨、牧惠、严秀、邵燕祥等杂文大家则直接干过记者、编辑。当然,他们从事杂文创作,多数并非源于报人这一职业,而是在此之前。只是记者、编辑的经历拓宽了他们的创作天地,国建先生大约也属于这种情况吧?

  国建先生的杂文,牧惠先生在为他的杂文集《燃烧集》写的序中,用“过人”作评:“国建置身基层,报纸的编务工作固然使他消耗了不少的时间,同时也使他增长了对社会的了解和解剖的功力,所写的文章时有过人之处。”

  依我对他的阅读,最为欣赏的有这么几点:

  其一,理性思考,见地独到。人云亦云乃作文之大忌,国建先生杂文的所思所言,往往是别人笔下所无的深层次剖析和概括,《论不满》《闲话“理由”》《谁靠拢谁》等篇皆是。譬如《“背后议论”辨》,对“背后议论是自由主义”这一他以前深信不疑的观点提出了质疑:“既然宪法规定,公民有言论自由,也丝毫没‘当面’与‘背后’的限制,为何‘当面’议论就充分享受‘自由’而‘背后’议论就成为大逆不道的‘自由主义’了呢……只要世界上还有不民主现象,背后议论就根绝不了。哪些地方背后议论盛行,不妨看看其‘背后’,肯定有什么别的‘主义’在作怪。”

  其二,出人意料,一笔点睛。面对一些司空见惯的现象,国建先生常作多向思维,善于变换角度提出问题,一字一词之易,已然画龙点睛。如“墙倒众人推”是人所熟知且广受诟病的一种行为,国建先生说的却是他首创的“墙高众人推”。请看这一段:“揣度‘墙高众人推’的缘由,恐怕就在于其‘高’。‘高’了,就格外显眼,于是就有‘树大招风’‘行高于众,人必非之’。”又如,相对于“万事开头难”,国建先生提出了“万事结尾难”的问题。针砭了喜欢追求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效果,指望打几个战役便大功告成,稍见成绩便沾沾自喜,“汹汹开局,草草收兵,善始不善终,欲速而不达”的现象。诸如此类,还有《“誉”满为患》《“紧”中自有黄金屋》《双轨现象群》等篇。

  其三,顺入逆出,曲径通幽。譬如《论“看脸色行事”》,先顺说,批评了“一切看上峰脸色行事,马屁功练到家”的一类人,然后话锋逆转:“一个人立身处世,我不赞成单凭别人的脸色行事。但一个国家、一个政党、一个部门和单位的领导者,对群众的脸色是万万不可失察的……要稳定,就须理顺情绪,理顺情绪就要看一看群众脸色,顺从民意,这不仅是当务之急,也是领导干部的一项基本功。”又如《应检查一下“检查”》,先是作出了“检查,作为一种工作方法,无可非议”的正面肯定,继而列举了名目繁多之“检查”中的种种怪相,最后一语中的:频繁无度的检查和融进不正之风的检查,也大大坏了一些“检查”的名声。

  数十年来,国建先生始终执着一管笔,写就了大量优质的杂文作品,这是他对社会的一份创造性贡献。当然,他在其他方面的贡献可谓更大,譬如他担任《泰州日报》首任总编辑期间的种种努力,那是另一个话题了。